□陆向荣
不知不觉立冬就过了,气温却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。据说在北方,立冬是一道坎,是个令世间万物遮蔽起锋芒隐藏起辉煌的坎。而滇西的小城巍山,一年四季的温差却没有太大变化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巍山的冬天,像是个略施粉黛的女子,不艳不素,还有一丝秋天犹存的温婉。
正躺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时候,老葛打电话来说,约上几个朋友,到观音山钓鱼去。说这话的时候,他已在鱼塘边上了。老葛不老,还比我小一岁,他不是个能静下心来的人,却是个地地道道的钓鱼迷,这一点我很是奇怪。我曾见过他一个小时钓几十斤大青鱼的辉煌成绩,也见过他半晌午钓不到一个小尖嘴的时候,文友刘绍良戏称老葛钓鱼是跑钓,才几十分钟就把整个塘埂跑了一圈,他曾经的 出小城8公里,车子往右一拐,远远的,就看到了观音山,像一朵祥云飘落在庙街镇顾旗厂村头,求雨山箐旁。
据传,远古时期蒙化(今巍山)地方连年遭遇旱灾,蒙化城内有位姓董的法官,有降龙伏虎之术,于是老百姓祈求他做法请求小黑龙行雨,小黑龙因未接到玉帝圣旨,不敢行雨,但又惧怕董法官的法术,只好变作一条小黑蛇,躲进一户人家的柴堆里,董法官手拿天尺往柴堆上一指,念动咒语。只见一条小黑蛇爬了出来,董法官向主人家借了一个大瓮,把这条小黑蛇装进大瓮里,请了两个人抬着往县城走去,行到五里坡时,只听。‘‘轰隆”一声,这个大瓮成了两半。一条小黑龙腾空而起向河上湾飞去,这条黑龙呼风唤雨、抓山滚石、大显神威,眨眼间电闪雷鸣。倾盆大雨随之而来,老母猪河河水暴涨,泥浆碎石铺天盖地滚落下来,眼见无数村落将被吞没,只见一朵五彩祥云载着观世音菩萨飘在空中,观世音菩萨将拂尘往下一扫。顿时天朗气清。小黑龙见势不妙。急忙逃出了蒙化县境。观世音菩萨拯救了地方百姓,飘然而去,却把坐着的五彩祥云变化成现在的观音山,永远镇住邪恶,确保百姓平安。
有了这样神奇的传说,世人眼中的观音山又神秘了不少。然而在当地,观音山的名声并不算大,这或许是在巍山这座声名显赫的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里,惹人注目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,而观音山就像上天不小心遗落在巍山坝子的一颗小小的珍珠。
曾经的观音山,只有个破败的小庙,上山的路到处是荆棘,只有到了每年正月初六庙会期间,当地群众才会上山祭拜观世音菩萨,祈求丰调雨顺。直到年,当地群众自发捐款重修观音山,从缅甸迎来高6.8米的玉观音供奉山中让人们朝拜敬仰,并在山中修建亭阁,栽种花草树木。如今的观音山,已成为当地群众开展文化娱乐活动的重要场所,以及村民茶余饭后悠闲的农民公园。
上山的路如今已全部铺成了石台阶。虽已是初冬,台阶前的三角梅却开得正艳,“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”,说的就是三角梅吧,远远看去,冬阳下的安闲明澈,远胜过春天的浮躁喧腾。台阶两则是野生的麻栗树林,几只调皮的松鼠刚才还在树上打闹着,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,一颗麻栗果却从头顶“啪”的落了下来,分成了两半。这麻栗果的外壳就是著名的巍山草木染的原料之一,记得上小学时,劳动日老师就安排我们上山拾麻栗壳,到村中的小卖部换作业本和铅笔等学习用具,有时也可以换几颗水果糖,麻栗果的内核就是麻栗树的种子,只要削一枝竹签插在上面,就做成了童年时最稀奇的玩具。
拾两个麻栗果放在衣袋里,仿佛捡拾起了一段失落的童年时光,把曾经的旧梦放在小城的夜色里晾晒。
观音山上最惹眼的除了那尊高6.8米的玉观音,还有两棵百年珍稀古树。
一株是高10余米的青刺尖。据介绍,青刺尖是蔷薇科扁核木属植物扁核木,以根、叶和果入药。《滇南本草》记其“性微寒,味苦”,可治治骨折和枪伤:青刺尖叶适量,捣烂敷患处或配伍内服,也可治贫血:青刺尖叶五钱,炖猪肺吃。而在巍山的初春时节,将青刺尖嫩芽叶掐回,就成为餐桌上的一道野生纯天然美食:油炸出来,就是一盘下酒菜;煮汤也不错,清苦回甜;当然素炒和凉拌也可以,味道倒谈不上有多惊艳,却都是适口养眼的清爽菜。巍山人甚至用苦刺尖与莲花白、花椒尖配合,腌成泡菜。如果咽喉燥热,还可将支青刺尖放开水中冲泡喝下,当清咽利喉冲剂用。普通的青刺尖只有两三米高,而观音山的这株,在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后,在当地群众的保护下,却已高出的庙宇的房顶。静坐树下,看着那么遒劲的树干和繁茂的枝叶,成鲜明的对比,感觉时间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,无语无歌渺不可测,不等什么也不期盼什么。
小院的正中还有一株五六米高的多依树。每年春天,雪白的多依花开放在山顶,成为观音山中一道绝美的风景。个把月的时间,花还没有完全凋谢,可爱的多依果就长出来了,豆子般大小的小多依挂满树梢。我曾在小城的街头买到过指头大小的多依果,咬上一口,那味道又酸又涩,让人难于咽下,但是,用盐巴、辣椒粉、味精等佐料拌着吃,那美味又难于形容,让人越吃越想吃。记得童年时,故乡的人常常把多依制成多依干,这样能保存更长的时间,也可以腌制着吃,还有舂、拌等各种吃法。初冬的多依果已基本发黄,好多已掉到了树下的花台里,还有极少的几棵挂在树梢,在风中坚持着不肯离去。
守望岁月,谁的衣上缀满落花,缀满云朵?
坐在山间的凉亭里,整个庙街坝子尽收眼底,建成的大理时代农业公司的葡萄大棚,在夕阳的照耀下,格外显目,新修的沟路星罗棋布,弯弯曲曲的红河源像一条飘逸的丝巾,向南飘去,一望无际的小麦、蚕豆和油菜绿意盎然……再过不久,当金黄黄的油菜花开遍整个庙街坝,一场歌与舞的盛宴,庙街油菜花节将在田间上演。
转过身去,东山如黛。野花自在开无主,青山何处不留客?近处的野菊花开得正艳,而不远处的山地边,如雪的芦花开始随风而落。立冬一过,便是小雪大雪了,也许文字会变得越来越薄凉,但心不会。既已立冬,离东山飘雪的日子渐行渐近,待到残雪消融,想来春天也为期不远了。
手机响起,打断山中的宁静。想必老葛已钓好了鱼,于是收拾起思绪,捡拾一小袋多依果,且下山煮锅野生多依野生鱼,沽酒听风呤诗去。
世界那么大,我只想在巍山。山中走一日,我只要“清闲”二字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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